◎《贖罪》
我得趕快寫下來,不然以我現在的記憶力來估算,也許不用三天,就會把此刻的感動蒸發在鬱悶午后。

《贖罪》/Atonement 這部電影,我放在硬碟裡很久,第一次看不到五分鐘,第二次看了十分鐘,都是呵欠連連收工打烊。第三次接力繼續,竟然天雷勾動地火,一路蕩氣迴腸看到劇終,覺得非常好看。

講故事的節奏,跟聽故事的心境,一但接上了之後,就跟該片配樂中不斷出現的打字機聲音一樣,在作者行雲流水的敲擊打印聲響中,跟上步伐,時而輕快、凝重、疑惑、深受感動地閱讀完整個故事。(以下有雷,沒看過電影的人請自斟酌)

觀眾到劇終才明白,一九三五年夏日鑄下的錯誤,戴罪充軍的冤屈與等待,戰地醫院的苦難與救贖,統統都是劇中女作家筆下的自傳體書寫,果然,打字鍵盤音效陪伴著這一切贖罪的演繹,我們為烽火男女欣慰這樣的甜美結局之後,女作家在電視訪談裡,用直視內心深處的坦然,冷靜地告訴我們,真實的殘酷,幸福人生的易碎;而我們是多麼地倚仗這些世間元素,而期待,而守候,而飄移在真實與幸福之間苦心奔走,甚至面對虛無依然滿心憧憬而活啊。

我非常喜愛這部電影,給說故事的技法鼓掌,敦克爾克大撤退那場沙灘煉獄的無剪接五分鐘一鏡到底,生命掙扎的力度更勝《人類之子》的無剪接劇終大亂鬥,我也要給這部電影的劇作層次鼓掌,鬱悶夏夜裡隨著故事的力量繃緊心弦,最終在女作家電視訪談的坦然告白後,我回到現實世界,在凌晨兩點鬱熱未散的小鎮深夜,睡意全消,心底都是影片所流洩出來的餘韻與省思。



◎今夕復何夕,共此燈燭光
故事的原爆點是,白昂妮以目擊者身分指認羅比為性侵元兇,在那個不安的驚惶之夜,事實上,白昂妮被心魔所矇蔽,當事人被不倫的情愫矇蔽,沒有人說出真相。

羅比由囚徒苦熬到流放前線,在法國戰區裡顛沛偃仆,看盡人性被戰火焚滅的慘烈事物。對遠方的思念,懷裡珍藏的家鄉海灘小屋照片,都成了生死一線間的懸念,維繫他繼續走下去,勇敢活下去的力量。

白昂妮除了嫉妒、以及想像出來的憎恨,到底是甚麼樣因素,讓她將如此的魔鬼詛咒降禍與羅比呢?

人類的記憶,本來就不是一件可靠的東西,我認識朋友裡,再怎麼自誇過目不忘的人,都會有誤植錯置的時候,我自己當然更是佼佼者。許多次我都在苦苦追憶,某樣東西明明放在這裡,而它消失了。一直到失物尋獲,才發現原來自己把它擺在另一個地方,而且是刻意地擺在那裡,以防自己忘記。對多年前的回憶,往往需要當事人的提醒,我才會驚覺,真的嗎?我那時候這麼說的嗎?我怎麼會這麼做?不可能啊!

白昂妮在教堂婚禮的觀禮席上,配樂夾雜鏗鏗鏘鏘的打字鍵盤聲,宛如打在心頭的喚醒力量,內心萬馬奔騰地想起那遙遠的夏夜,真實影像飄渺多年,倏然回到眼前。

我常在事情過去很久以後,某個機緣忽然浮出腦海,帶點激動地細細回想,而那些過往都遠在多年之外,也許是回憶美化記憶,也許是根本錯置,也許『人生不相見,動如參與商』,當人事物都實在的時候,我並沒有深刻的感知,當這一切都蛻化成回憶的時候,卻又如夢似真地歷歷在目。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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