還記得許昭榮這個名字嗎?為台籍老兵權益奔走一生的老先生,今年五月自焚歿於旗津風車公園。遺書寫著:「我依據自己的意志,以死抗議台灣執政者長期對『歷代軍人軍屬台籍老兵』之精神虐待。國不像國,政府不像政府;議會亂武,司法亂彈;自由民主脫線;愚兵一世人!」
劉柏煙這個名字呢?這是幾天前在自由廣場上自焚的老先生,至今命在旦夕。以上兩位八旬老翁,選擇激烈手段來做最後的衝撞,如果你對這兩個名字感到陌生,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憤怒撞擊,在這個世代裡,無法激起人心的波瀾。
悲哀。
2008.高雄.旗津.風車公園
◎弟弟我在黃埔
最近又重讀了一次,管仁健先生這篇《台灣的雷鋒叔叔,你在哪裡?》,心情跟上次截然不同。最主要是對文中『台灣雷鋒』的看法,改變了。
台灣雷鋒先生,名叫張家麟,1956年生於左營眷村,海軍官校68年班,當年是位上馬提雙鎗、下馬寫文章的青年才俊,1977年官校期間寫了《弟弟我在黃埔》這本書,書中多以入伍受訓的心得家書,寫給弟弟,期勉弟弟也感受到『身為中華民國青年的難得命運』,來日加入黃埔大家族從軍報國。該書從付梓到宣傳,都由小蔣政工體系戮力為之,有讀過、甚至因為考試要考而苦背過《梅台思親》、《南海血書》的人,大概都能夠想起,這類忠黨愛國文選是如何縝密地糾纏在常民生活中。
那年頭,我家書架上也曾經擺過一本《弟弟我在黃埔》,怎麼來的,想不起來。裡面寫甚麼,沒印象。只剩下封面還稍有記憶。是從管先生文中節錄的部份,才大略憶及在寫甚麼:
對黃埔大家長如日月星辰般的崇敬:
對前任大家長瞻之在左,忽焉在右的思念:
所以連曬個太陽也要時時思念:
人生如戲,戲如人生,黃埔青年今何在?張家麟目前定居中國十餘年,2004年接受《遠見雜誌》採訪,時任北京中國農業大學副教授,山西大學科技哲學研究所準博士,已取得正式居留權,就在他昔日視為寇讎不共戴天的政體下。也不知道在過去的何年何月,早就把熱血誓言跟三民主義一起,全退還給遙遠距離外的海島了。
黃埔雷鋒三十年的故事,以前讓我視為寡廉鮮恥荒謬劇,但這回,我的想法不一樣了,源於近日時局的一些唏噓吧?
年輕人以青春熱血來交換國家栽培,慷慨激昂地跟從吶喊,有獲得也有付出,衝了一長段自以為是的『無悔』歲月之後,在許多次午夜夢迴,思索自己熱血不再,卻還有另一段『年輕時想都沒想過』的人生在眼前。某個心防解除的時點,心一橫管他三七二十一,管你其他不相干的人如何評斷,(勵志書籍不都是要人勇敢追求自我的嗎),咬牙起腿跨過以前所迴避、陌生畏懼的界限,人生的另一段路從這條線之後開始。誓言、理想、使命、責任,統統都是屁,還想那麼多千歲憂幹嘛?彼此的烙印還不夠多嗎?正義是根據立場來決定的,公理是屬於多數群族的特權。
只有握在手裡的命運,才是自己的。但你就是得去做些甚麼,改變些甚麼。
除了對浮雲世事,別太認真之外。
2008.彰化.溪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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